电话那头的陆飞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!
都说男人的一生中有两个魔劫般存在的女人——生他养他的亲妈和每晚热炕头的媳妇。
在人生的前二十多年里,那个被唤作“母亲”的女人几乎填充了他对异性世界的认知;而后,命运安排他邂逅了另一个即将对他的生活造成实质性变革的异性,于是,这个被叫做“妻子”的女人开始登上历史舞台,代替他的母亲行使阴阳调和的职权。
幸运的男人,并不关乎他身家财富的积累或是功名地位的抬升。何为人生赢家?生活顺遂,父母康健,妻贤子孝,做到这三点已经可以算是成功了一半。
而另一半,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,家里的女人不折腾啊!既不折腾你,也不互相折腾,如此才是居家典范!
由此观之,陆飞根本就是一个loser嘛!
“宝宝,你别冲动啊!老人家嘛,年纪大了就爱啰嗦,你在她面前就乖乖听她的,不管她说什么,你先应下就是了......至于你心里的不痛快,通通倒给我就好,随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,但千万别和我妈硬着来啊!”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,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,越看心越烦。
哎,心烦有什么用?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,还不只能打碎银牙往肚子里咽。
尤里纯粹是矫情地跟男友口头抱怨来着,真要面对小老太太,她可称得上是“孙子兵法”集大成者!
喝过自家二十四孝男友的“心灵鸡汤”后,她心不塞了,气也顺了,说话的语气也欢快起来:“知道了,你真当我没有眼力界呢?那是你妈,我就差用尽一生一世将她供养了,怎么敢真和她杠上?我又不是傻!”
陆飞这厢听尤里的调子恢复了往常的状态,也放下心来:“是是是,我家宝宝最机智,也最理智......好了,我这边快下班了,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?我回家的时候顺道买给你!”
尤里一听,心里别提有多美了。自家这个“暖宝宝”还真是越看越喜欢,虽说表面上有些傻里傻气,但光“疼人”这一点可是远近闻名的标杆楷模。
她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后边儿去了,笑得见眉不见眼:“怎么个顺道法啊?如果我说我想吃西城的豆腐脑和东城的泡脚凤爪,你倒是顺一个我瞅瞅......呵呵,呆子,不嫌累呢?”
陆飞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,心情瞬间晴朗,盘踞在眉间的阴云渐渐散去,回话时也精神起来:“不累!为自家媳妇儿服务哪有喊累的道理!再说了,就算真累,只要是你想的,我绝对无条件服从配合!”
这真不是他夸海口,现在只消想到尤里欢喜满足的样子,即使再烦困,他也心甘如怡。
或许,这就是所谓命中注定的缘分,关心着她的关心,悲喜着她的悲喜。讲不出所以然,却依然无法抗拒。
尤里是典型的“玛丽苏重症患者”,她惊异于自家这个闷油瓶子冷不丁地开挂,竟然能把情话说得那么溜!
“喂,我说,你还是我家陆飞不?莫不是被肖烨然那货给附体了吧!瞧瞧这小嘴甜的,腻死人也是要偿命哒!”嘴上这般说着,她的心里却是绽开了花。
先前,她偶尔吐槽他不懂浪漫,没事儿空闲时应该多向肖大少取取经。无一例外地被他否决,说什么实打实的关心才是王道。
她回过头来想,确实在理。虽说陆飞在“甜言蜜语”这门功课上素来不及格,但他绝对是“语言上的矮子,行动上的巨人”,总是默默地做着为你好的事情,不献媚邀功,从开始到现在。
然而今天,她有必要对自家男人改观了。
“你不是总说我不上道么!怎么样,这次的表现可还算合格?”陆飞边说着,当即下狠心关掉了电脑,起身走人。
工作,加班,都见鬼去吧!
尤里看着独立卫浴玻璃上自己的倒影,悠闲地伸出食指比划着,竟也像孩童般兴致盎然,语调更是不自觉地发起嗲来:“不错,这是你陆飞同志的一小步,却是咱俩爱情征程中的一大步!值得表扬,再接再厉!......诶,等会儿,这时候才三点多,你下哪门子的班哦?”
她突然反应过来,现在并不是某人正常的下班时间。难不成这货当真转了性子,不仅口才利索了,连胆子也变肥了?敢翘班!
陆飞没想到自家那个诸事不管的“甩手掌柜”会突然机灵起来,本想说今天被老章摆了一道没心思工作,但转念一想,若真和她说了老板拖欠工资的事情,可有得闹了!
暗暗权衡了几秒,他决定撒一个善意的小谎言:“哦,今天老板心情好,允许提前下班,反正我手头也没什么任务,索性早些回去陪你呗!”
其实,他忙得飞起!手头的工作堆成山,且还有“多多益善”的趋势。
尤里听他这么说,心里也是高兴得不行,自然没多想:“那敢情好呀!你回来时就到对街我们常去的那家西饼屋买一盒鲜奶泡芙回来吧,我想吃......”
“好嘞,遵命!”陆飞简单收拾了一番后,在同事们讶异的目光中打道回府。
“飞哥今天怎么了?玩早退?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!”同办公室的小王从电脑后探出头来,向隔壁的同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。
被他问到的男子耸耸肩:“我哪知道!貌似一切正常啊!不过,刚刚在茶水间,我隐约听到他好像是跟章总之间发生了争执......哎,没准儿又被某人压榨了!”
章邦鑫对自己手下的员工,一个字,抠!不仅如此,还实行员工非公正待遇,女的当男的用,而男的向来都是当牲口使唤的。一众人苦不堪言,埋怨不在少数。
只是,在这样一个工作不易的年代里,有一份差事能勉强养家糊口就算是万幸了!他们虽说诸多不满,可并没有谁提出来辞职不干。
大家心知肚明,打工的永远都是卑微地有求于人,当你还没有那个能力和运气爬上高位时,你就必须接受任人鱼肉的事实。
说句不中听的话,人家愿意鱼肉你也算是看得起你!并不是每一条“鱼”都有肉可图,如果老板连压榨你的心思都没了,那就证明,你在他心目中跟“鱼骨头”没差了,被炒是迟早的事。
小王和同事相视瘪瘪嘴,继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埋头对着各自的电脑继续惨兮兮的“程序猿”工作。
但愿今晚能在九点半之前下班吧!
浴室里。
尤里煲了一通电话粥,心情美妙得冒起了粉红泡泡。先前被小老太太down掉的郁闷和烦躁也不见了踪影。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,双颊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。
这是怎么了?不就是听陆飞说了几句情话么,咋还没出息地脸红了呢!
她将双手在冷水里浸湿,然后紧贴着脸试图让红晕消散下去。
无果,于是她便放弃,随它去吧!
从浴室里出来,尤里便看到杨曼丽还维持着自己进去时的姿势,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活脱脱一尊现世老佛爷!
杨曼丽见她出来了,本还纳闷这妮子把自己关在里面这么久做什么?而当视线触及她那通红的脸蛋时,心下了然。
定是给陆飞报备去了!
她的眼眶并没有红肿的痕迹,想来还不至于哭诉她这个老婆子的“暴行”。
“尤里啊,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?莫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吧?”
尤里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客厅里坐等陆飞回家,这会儿被小老太太注意到了自己的异样,不由得紧张起来。
该怎么说?难不成实话告诉她,您的儿子长进了,学会说好听的话哄女友开心?
就是给她一千个胆子,她也不敢这么说啊!杨女士指不定认为她矫情呢!
“哦,阿姨,我没事。就是......是刚刚和一个朋友讲电话,被他的笑话给逗乐了。”尤里快速反应,尽量回答得自然。
杨曼丽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:“什么笑话,说来听听,让我也乐一乐。”
“额......”尤里此刻脑中哪有什么笑话啊?她自己才是一个大笑话嘛!
挖坑给自己跳,这么傻缺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,真是没谁了!
杨曼丽见她支支吾吾地总给不出一句整话,心下一哂,这妮子,到底还是太嫩了!
“也罢!我也不过是看你接个电话而已,还得跑到浴室里去。想来是我在这儿住,妨碍到你们了?”后半句话,也不知是她说与尤里听还是自言自语,音调降了几分,却让听者登时警铃大作!
尤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!小老太太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啊?
尽管心里有千万个“马景涛”在咆哮,她说的对,可不就是“妨碍”么,话到嘴边,却又没出息地变了味。
“阿姨!瞧您说的什么话!这儿是陆飞的家,自然就是您的家!何谈‘妨碍’一说......”